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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二十二章 凌云台禅让

南宫明光殿。

    马日磾感到口中苦涩之极,茶水就放在手旁,他却没有触碰茶杯的意思。他用袖子拂去额头之上的虚汗,心中总是涌起骂娘的冲动,可是他又怕被别人听到。

    就在方才,马日磾准备好会场布置之后,手下之人将北宫的异常告诉了他,他再往下问,得到的回答是不清楚。他只好亲自到北宫朱雀门询问,守门戍卒看他是刘谦大舅哥的面子上,对他说了实话。这一下可把中书令马大人吓得不轻,当时心中问候了刘谦的祖上十八代。

    回来之后,他左思右想,六神无主,不知道该如何是好。刘谦失败,他得不到任何好处,青云一般的官途只怕是到头了。他心中倒是期盼刘谦胜利,不过他认为这种可能性为零。

    “怎么办?大义灭亲?这样或许能保住马家的基业?只是委屈了妹妹,哎呦!我这可怜的妹妹呦!哥哥只有对不起你了,对于马家来讲,刘谦只能舍弃了!”

    经过长久的思考,马日磾下定了决心,他怕案而起,来到明光殿之中,望着属下一众下属,就要将知心的话讲给大家。

    就在此时,他听到从远方传来山崩海啸一般的欢呼声,如果没有听错的话,那时呼叫陛下的欢呼声。他猛地闭上嘴巴,快步来到外边,探查究竟发生了何事。

    他刚走出殿门,一个小黄门就闯入他的眼帘,小黄门看到马日磾之后,立刻气喘吁吁道:“中书令大人,陛下有旨,三刻后在凌云台禅让帝位!”

    马日磾闻声打了一个趔趄,心中连声道:“好险!好险!看来刘谦这小子的运气暂时还是很好,好在我还没和他翻脸,若不然,后果不堪设想。不管了,反正有圣旨下达,自己又一直蒙在鼓中,到时候,就算刘谦失败,我也好推脱。对!我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。”

    中平四年,十一月二十六日下午申时三刻。

    整个雒阳城被一道道圣旨惊翻了天,主要是这道圣旨太惊人,陛下要主动禅让帝位。这可是从大舜禅让之后,从来没有过的事情,大家第一个反应都是难以置信。

    偌大的雒阳城中,相信这道圣旨的不过区区几人。比如还没有来到卢植门前的杨彪黄琬二人,他们听到之后,心中长长的出了一口气,最少,他们不再担心刘谦不自量力的篡位之举。

    没多久,雒阳城沸腾了。

    三刻也就是四十五分钟,看似时间不少,怎奈何雒阳城太大,并不是任何人都可以住在皇宫东边,那里只是三公府邸聚集地,一般的官员想住到那个地方,想都不要想。尊贵的大将军府和刘谦府宅一样,只能住在南城,南城都是寸土寸金之地,没钱之人只能住在其他地方。

    汉代的规矩也比较特别,凡是君主大典和拜三公大典,雒阳城中食禄在两千石之上的官员,必须亲自到场,以示对大典的重视。

    今天又和以往不同,以前,凡是举行重大的盛典,事前三天都需要斋戒沐浴,表示对上天的郑重。今天忽然间的通知,打乱了大家的生活节奏和计划,故此显得格外慌乱。

    起初,很多人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反常,往往只带三五个随从,就匆忙朝南宫行去。

    当一些政治嗅觉灵敏之人,嗅出几丝不同寻常的味道之后,带上上百数百家兵兴师动众朝北

    宫进发之后。大家恍然间觉悟过来,纷纷都回家纠集人马。这一下,雒阳城彻底沸腾了。

    平时熟识之人见面,都要相互询问一番,很多人全是满头雾水,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们联合在一起。其中只有袁隗揣着明白装糊涂,老谋深算的他装出一无所知的样子,和司徒崔烈司徒许相相约而行。

    许相途中再三试探袁隗,心中有鬼的许相心中隐隐有些猜测,袁隗都推脱得一干二净,使许相提心吊胆忧虑之极。

    凌云台位于南宫的西南角,修建得很是壮观,高台足有五丈高,与宫中的城墙平齐。凌云台之上,飘荡着无数红旗,红旗的正中绣着斗大的汉字。此刻两条金龙随着刚劲的北风,忽隐忽现在汉字上下。

    凌云台之下,是一片巨大的广场,广场之上堆满了无数的人头,不过从服饰可以明显分成两个阵营。前边的全是高冠黑服的官员,官员的后边拥挤着无数位穿着青色葛色的平民。由于刘谦并没有刻意收复南宫,故此,诸位官员的家兵顺利的带到南宫之中。

    呼啸的北风也不能掩盖凌云台前的人语,嘈杂的声音掀起一波波的嗡嗡之声潮。

    忽然,一阵整齐的铁甲声响渐渐从北边传来,不多时,千余名全身披甲的甲士闯入大家的眼帘。

    千余名甲士也分两个阵营,前边的五百名甲士明显是宫中禁军的配置,他们洋溢着胜利一般的笑脸,气势如虹的挺进广场之中。后边的五百名甲士的铠甲,人们从来没见过,他们披挂着的是一种黑黝黝的鳞甲,并没有任何出彩之处。唯一吸引人的是,这五百人散发出的丝丝杀气,恍然间使人以为,他们刚从惨烈的沙场中归来。

    这五百名甲士,他们披挂着的是和刘谦一样的瘊子甲,由于瘊子甲制造难度过高,刘谦就舍弃了外表的光鲜。单从外表来开,人们都会把它当做未成形的铠甲。

    他们都是从沙场活着走出来的铁血健儿,原来,刘谦从北军中抽换出两千名勇士,通过种种严格的筛选,只留下这五百名。

    他们的拼杀技术和对刘谦的支持程度,全都是优中择优,是刘谦手中最锋利的刀刃。他们不但能步战,而且骑术精良。唯一的遗憾是,弓术很是一般,不过,自从张瑜发明出连射弩机之后,不善射的缺点得到了弥补。经过几个月的训练,他们达到了刘谦亲卫的水平,能够左右脚双开弩箭,射击频率超过了一般弓手的水平。

    千余名甲士中间,则是刘宏和刘辨何进几人,让群臣心中微微不舒服的是,刘谦这个新贵也赫然在列。

    嗡嗡声渐渐平息起来,大家静静看着,甲士们护卫着天子等人来到凌云台上,而后甲士们在刘谦的示意下,摆出一个随时都能攻击的防御阵型。

    刘谦扫视了一遍大家的反应,之后疾步来到台上的东阶之下站定,先是对着刘宏行个大礼后大声说道:“今天下午,以张让赵忠为首的十常侍,妄想威逼陛下让位于二皇子,好方便他们继续把持朝政,败坏朝纲——”

    刚说道这里,下边响起一个声音。

    “刘谦你说谎,明明是你私自向雒阳城调动五百私兵,妄想挟持陛下行那***之事,现在却要颠倒黑白!诸位大人!千万不要相信刘谦的鬼话!陛下一定是受到了他的控制!大家行动起来!千万不要让他得逞!”

    台上的刘谦只是以微笑对之,他知道,许相如今已没有退路,许相这是在临死一搏而已。他等许相说完,不顾众人的反应,厉声喝道:“感谢列位先皇,刘谦幸不辱命,十常侍已有六人得诛,张让和赵忠也在我的控制之下!”

    随后他来到刘宏面前,大声问道:“请问陛下,微臣方才说的可是句句属实?”

    大家都把眼睛睁大,期盼着刘宏的发言,期盼着戏曲性的发生。

    刘宏将眼睛一瞪,很是亲昵的怕怕刘谦的肩膀,随后说出使台下眼珠掉了一地之语。

    “诸位爱卿,今天多亏了刘谦奉皇后懿旨进宫,多亏了刘谦及时赶到,不然,大家恐怕再也见不到朕了。经过此事,朕终于知道朕错了,今天朕终于认出了十常侍的真面目,一时心灰意冷。故此,朕今天愿意禅让帝位,让皇子辨继承大统,望诸位爱卿全心全力辅助新皇!”

    刘谦立刻跪下高呼道:“臣谢陛下如此圣意,陛下绝对会是留名青史的伟大帝王!”

    台下许多党人早在刘谦说出十常侍时,眼睛都湿润了,十七年,漫长的十七年,曙光终于来到了眼前。

    这十几年来,有多少忠心为国的党人死在十常侍的阴谋之下,党人为此进行了无数次的激烈反扑,都得到了失败和血淋淋的教训。而今,他们终于覆灭了,覆灭在刘谦云淡风轻的挥手之间,这怎么是单纯的激动二字能够形容。

    何顒此时,老泪禁不住滂沱而出,在大家赞不绝口的称赞中,他的心情难以诉说。他心中很清楚,自从刘谦与宦官勾结之后,大家口中不说,心中都在大骂他瞎了狗眼。只为他有眼无珠,收了一名甘愿做十常侍走狗的学生。

    他从来不做辩解,他相信,刘谦一年前在西鄂立下的誓言。

    “老师不要管我在雒阳的胡闹,弟子起誓,不出三年,弟子一定会斩尽十常侍,还我大汉一个朗朗青天!”

    在大家的赞叹声中,何顒感到很欣慰,他这一生中最骄傲的事情,就是收了刘谦这名弟子。

    蓦然,阵阵滚雷般的马蹄及马嘶声由远及近,凌云台前,空气再次凝结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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