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谦心中蓦地一紧,表面没有一点异样,只是静静地看着李严,等待他的下文。
刘谦怎么也想不到,李严冒出莫名的一句:“二弟可曾有婚约?”
“怎么无端地问我婚约?老子结不结婚和眼前的麻烦还扯上关系?”刘谦被李严跳跃性思维整懵了,一头雾水道:“没有。”
李严右手握拳,狠狠地砸向左手掌道:“这样就好,还有挽回余地。”看刘谦不知所云的看着他,灿烂一笑道:“二弟可知,今日被抢劫的姑娘是谁家的千金?”
“听大哥如此说来,就不是文家的了。”刘谦看了一眼,还在树下蹲着的文聘。
“不是,是文聘的表妹,右扶风茂陵马家的千金。”李严紧盯着刘谦,不过让他失望了,他倒吸一口冷气道:“二弟好胆色,别人知道得罪了右扶风马家,那个不是愁容满面,大哥佩服。”
“马家很厉害吗?大哥实不相瞒,当日我堕入深崖受了重伤,遗忘了许多前事,不是我胆色超过常人,其实我根本没听说马家,大哥不妨慢慢道来,让小弟明白其中的缘由。”
听到刘谦解释后,李严心中终于平衡,娓娓说道:“右扶风马家,出自名将马援之后,历来深受朝廷器重。而近些年来,马家最为有名的是马融,马融一改马家将门风气,终身致力于经学。他博通古今经籍,士子传诵‘通儒’。
据说他为《孝经》、《论语》、《周易》、《尚书》、《老子》、《淮南子》等书一一做注,是一代经学大家。门下跟随他学习的学生千余人,其中的佼佼者有卢植、郑玄。
马融的女儿嫁给后将军袁隗,而袁隗年纪轻轻,就官拜太尉司空之职,袁家是四世三公一代名门,门生遍布大汉朝野。而被抢劫的千金,就是马融的孙女,后将军袁隗正室,马伦的亲侄女,要是真想找二弟麻烦,只怕大将军也保不住你。她哥哥如今虽然没有袁家的能量大,可是北军射声校尉,也不是你惹得起的。”
刘谦听到自己激烈澎湃的心跳声,“我靠!父母早就告诉偶,不要占小便宜,TMD,偶总是改不了。好了,如今闹大发了,事到临头后悔也晚了,那里有卖后悔药的给偶两瓶,大爷***们呀,可怜可怜偶这个受苦的人吧。
初到这里偶做野人,后来不让吃肉不让喝酒还不让笑,过了几个月非人生活,偶可是刚刚过上几天安稳日子。两瓶不行,一瓶也可以的,偶用黄澄澄的黄金来换,什么?是谁要夺走偶的全部家产,让不让人活了,大不了老子就去扯旗造反。对了,占山为王也是一种很有前途的职业,汝阳的黄巾兄弟们不是坚持到,刘备解放汝阳的日子。
实在不行,就趁朝廷还没有发兵缉拿的时候,举家迁移到云南,找孟获大大做邻居,游戏里从那里举兵的难度较小。”想着想着恐惧消失了,心跳正常了,轻轻抿去鼻尖的冷汗。
忽然想到,李严曾说此事还有挽回的余地,深施一礼道:“大哥胸中必有良策,就不要再惊吓小弟了。”
李严点头赞道:“二弟真有齐武王风范,霎时间便恢复常态,大哥自认为做不到。良策大哥没有,不过二弟既然没有婚约,此事就有转机。
夕阳聚的情形,二弟比我还要清楚,黄粱一张破嘴,早已把马家小姐的名声毁去,以讹传讹,大家只会认定,二弟强抢马家千金,并且生米做成了熟饭,嘿嘿!就是你跑遍天下证明她的清白,大家也不会相信。
这个时候,马家小姐已经没有选择,要么为证明自己的清白香消玉焚,要么委身下嫁与你。真要是和二弟百年好合的话,不但没有任何危害,还会平添一段,才子佳人的美好传说。方才我见到了马家小姐,她说希望能和你见上一面,至于是福是祸,就看二弟的造化了。”说完拍了拍刘谦的肩膀。
刘谦看到蹲着地上发呆的文聘,脑中闪现一个念头:“文聘不会事喜欢马家妹妹吧?如果是这样我就——嘿嘿!”
快步走到文聘身边,轻声说道:“少家主莫要苦恼,我知道你们表兄妹情深意切,今天发生的一切,全都发生在你眼前,你表妹除了遭受惊吓之外,并没有实质上的伤害。今天——”
文聘抬头翻了我一眼,冷哼一声打断刘谦的劝解,撇着嘴道:“表妹自幼博览群书聪慧好学,可是有名的才女,世家豪门登门求婚者踏破了门槛,表妹都没有答应,岂会看上我这种武夫。”
“那你为何这般消沉,风华正茂的大好青年,像个垂垂暮年的老人,没有一点朝气,靠!这不是摆明让人误解吗?”刘谦鄙视他,他让刘谦出现了误判。
文聘低着头,叹口气说道:“我五岁苦练狂风戟法,早起晚睡一日不息,风风雨雨十三年,在宛城之中四处挑战,没有遇到对手,以为自己一身功夫很了不起,今天之事,才知天外有天,自己只是井底之蛙。”
原来是没有经历风雨的温室花朵,猛然间遭受打击,心里承受不住而已,刘谦为了自己的大好前途,只好做一回心理医生。
刘谦俯下身子,握着他那布满血丝的大手,语重心长道:“今天和你交手的周头,他功力比你厉害的根本原因,不是你的天分不够,只是他比你年长几岁而已,身体处于男人最为强壮时刻。我想要是再过两年,周头绝对不是你的对手。还有一点是经验,你通过交手应该发现了这一点,人家比你年长几岁,也会多了无数的战斗经验,其实这也好办,多找一些和自己身手差不多的,经常交流切磋。”
文聘抬起头辩解道:“我找不到。”
刘谦微笑道:“不是你找不到,而是你根本没有用心去找,天下很大,天下英豪就像过江之鲫。只要你放下身份成见,到处都是卧虎藏龙,眼前这位,我的大哥,一身功夫就不在你之下。看到那位那位黄脸壮汉了吗?他叫魏雄,你不要不相信,像你这种身手,三个也不是他的对手。还有那个小孩,我估计也可以和你勉强一战,以后手痒就来咱家,我一定给你安排。不要消沉,我们还年轻,我们有的是时间,只要我们肯去努力,老天自然会给我们机会,记着,一切皆有可能。”
也许是我们两个字,拉近了彼此之间的关系,也许是忽然之间出现在他身边的数位高手,使他无比激动,也许是刘谦说的一切皆有可能,给了他从新站起来的勇气。
文聘猛然握紧刘谦的双手,眸子里散发出无尽光芒,闪着金光的泪水,在太阳抚慰下滴在刘谦手上。这个时候刘谦肯定,文聘以前是一个性情孤傲没有朋友的人,现在他终于在无边的黑夜里,找到了灯火。刘谦的话语感动了文聘,在他人生最为黑暗的时候。
“表妹只让你一个人过去。”
丢下这句话,刚刚还感动得一塌糊涂的文聘,转身找李严交流武技心得去了,刘谦只好怀着,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心情,迈向那辆漂亮的辂车。
短短百米距离,刘谦感觉走了一个世纪,无数杂七杂八的念头,好像天上的繁星从大脑中掠过。
“出来混的,迟早是要还的。”叹口气,刘谦站在辂车旁边,无心观赏精美的浮雕饰纹,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。
沉寂半晌之后,马车里传出一句清美女音,“不知公子有何良策?”只是声音有点小,让刘谦差点听不清楚。
“偶能有什么办法,靠!人家对寻常的男子都看不上眼,偶自认不是那种,让女孩一看都要惊呼的帅锅。偶也不是辣手摧花的恶魔,不希望女孩因我尔香消玉焚,可是主动权不在偶的手中。是福不是祸,是祸躲不过,去TMD,横竖一刀,大不了老子把你抢走做压寨夫人。”
刘谦想到这里,张口随便说道:“此事实在是太过荒谬,不但小姐名声受损,刘谦也是名声扫地,这次真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。”
隐约间听到,清美地女声叹道:“跳进黄河洗不清,比喻的还挺确切。”
之后是隐隐地啜泣之声,过了一会,忽然从车中传出“小姐不要”“不要呀小姐”的惊呼悲鸣之音。
正沉浸在动听哭泣妙音里,其乐融融的刘谦,听到这里不由脸色一变,立刻翻身跳上马车,一脚踢开车上的阁门,高声叫道:“住手!你还不能死,老子的山寨还缺一个压寨夫人。”
车中的几位女孩,被刘谦突兀的举动和话语惊呆了,全都停下了下来。刘谦来不及端详几位的样貌,乘机把一位女孩的匕首夺了过来。
“公子不是北海王族之后,现任的刘家家主吗?怎么会占山为王又……”其中一位装扮与众不同的女孩开口问道。
她头结双鬓,头上的钗簪以玳瑁镶嵌,双耳戴着明珠做成的耳坠,粉颈挂上宝石缀成的珠链,身着衣裳相连的深衣,长长的广袖垂落于车厢的地毯之上,腰间束着一巾白练,因为跪坐地上的原因,看不到手足有何装饰。
她精致地瓜子脸庞略显瘦弱,这个女孩最吸引人的,是弯弯柳叶下边的那双眼睛,一对剪水清瞳,像两泓深不见底的清潭,特别是在这张瘦弱的脸上,大得使人称奇。也许是刘谦刚才出言不逊的原因,女孩脸上透出几丝冰雪般的冷漠。
“哈哈哈哈!还不是因为小姐的缘故,小姐可曾想到,这些山贼原本只想改恶从善,方才你也听到了。他们如今愿意侍我为主,愿意为朝廷出力。退一万步讲,就算刘谦不是济世之才,不能登侯拜相牧守一方,可是有了我的约束,最低程度也会使,一方百姓免遭骚乱之苦。
错就错在他们饱受世俗之礼,只因怕我看不起他们,而走到了这一步。人谁能无错,有则改之无则加勉。我认为,如今应该给他们一个机会,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。
小姐又曾想过,一旦你为了成就烈妇美名,贵兄和亲属还不把熊熊怒火,撒到我们的头上,遭罪的不但有强抢小姐的凶徒,还有无辜的刘谦及家人。
刘谦不是刀伸到脖子上,还无动于衷的傻子,我还年轻,我不想死。无路可走的时候,也只好聚啸山林落草为寇,而不巧的是,我还有一个毛病,不希望美人因我而死,所以只好委屈小姐,跟随我过一段美好的山贼生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