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萦绮来了,她看到我还是非常惊讶,然后问我:“你?秦鸢?”
“是,萦绮。”我答道。这样成熟的口吻足以让她相信我的身份。
“啊,一时之间真是难以适应。”她拍了拍额头,“我们找个地方喝东西。”
“好,我有事要请教你。”我说,“但我身上没有钱,恐怕今天要你破费。”
她“扑哧”一声笑出来,“这个我懂,你现在在他人眼里,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孩子。”
我不说话,径自走进她车里去,有点赌气的意味。我早说过,这年纪是束手束脚的年纪。
周萦绮点了东西给我,我秉承了秦欢的气性,要的核桃汁。
“我妈妈失踪这件事你知道吧?”我问她。
“嗯,看到了新闻报道。”
“其实不是失踪。”
“我早已猜到。”她抿一口咖啡,然后等我的下文。
“是为了封印阿诺斯,也就是你以前看到的,附在应文智身上的那个灵魂。”我心头涌上一阵酸涩,“妈妈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,大概是回到了以前的那个世界。”
“这个……”她皱起眉。
“更糟糕的是,阿诺斯并没有消失,他只是被烧掉了。现在,他有了另一副,这才令我害怕。”
“是文智?”她问。
我讶异地看向她,“是,你怎么知道?”
“我昨晚下班遇见他,跟他打招呼他完全不认识我。然后我才发现,他体内的灵魂并不是他。”
“我现在完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。”我垂头丧气,前段时间把自己搞的像是救世主一般,以为牺牲我一个,其他人都得以幸福地生存下去,现在闹成这种局面,使我措手不及。
“我觉得你所说的阿诺斯,本性并没有那么坏。”她微微沉吟,“只是,文智总归是他杀的。”
这想法跟我的不谋而合,只是我要是应和未免不道德,毕竟文智才是同我们一个世界的人。
“对于找回我妈妈这想法,你有什么要说的吗?”
她摇摇头,“毫无头绪的事,那个世界的入口在哪里呢?我们并不知道,而且你妈存在只是你的猜测,她必定用了超过自己身体极限的力量,才会……”
我们都沉默下去,这样的说法让人觉得无望。说到底,这个世界是个现实世界,不是哈利波特的魔法世界,我们不过是普通人,恰恰经历了一些奇迹。
而妈妈,她必定是非常爱我们的,所以怀抱着跟我当初一样的心思,就算牺牲自己也要保全大家。好像每一个有血有肉的人都这样澎湃的活着,这才是人世最大的温情。常人都说世态炎凉,可料到自己是否也是薄凉的?
“那么,关于阿诺斯,你又有什么想法?”我问道。
“如果现在消灭他的灵魂的话,相当于杀人了,他一死,对这个世界来说,便是应文智死了。”她神色严肃,“如果他可以扮演好那一个角色,或许可以将功补过,如果他继续危害这个世界的人,我觉得我有义务消灭他。”
“哎?这怎么成了你的义务。明明他只对我们家构成威胁的。”她实在是热心,令我感动。
“我天生就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,是上天赋予我联通另外世界的能力。全世界拥有这样能力恐怕也是屈指可数的吧,那么,上天这样做肯定是有用意。我作为人类与别的物种之间的联系,总该为了人类利益着想的。”她振振有词的说了一箩筐。
“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愿。”我自说自话。
“你跟他比较熟吧。”他说,“总之现在的文智,对我来说就是一个陌生人。”
“好吧,这方面我去试一试,但是关于我妈妈……”
“这个切入点应该也是在他身上吧。”她笑一笑,“我能帮你的,只是给你一点防身的用具,我是指如果你去那个世界的话。”她说着递给我一本薄薄的本子。
“这个是?”我接过。
“里面是符哦,每一张用处不同,都写在上面。”
“咦,真的有这种东西?”我感叹。
“既然有阿诺斯,为什么不能有这种东西呢?一物克一物的。”她说完叹口气,“还真有点想念文智。”
我又陷入沉默,我不知道我想念的是应文智,还是阿诺斯在的应文智,我分不清哪些日子我是跟哪个人度过的,这真让我恼怒,像是被人在耍来耍去一样。
“好了,我还有约,我送你回去吧。”她说。
“好。”我还能说什么呢,她也毕竟是个凡人,并不是挥挥手就化腐朽为神奇的神。
手握着那些所谓的符,心里已经吃了颗定心丸,总比两手空空的要好,虽然不知道这些东西到底怎么用,有什么用,不过,船到桥头自然直,人在最紧要的关头总能激发最深的潜能,到时候再说吧。
明天下午还得跟阿诺斯有一场商谈,我感觉自己有点怯怯的。难道身躯变小了,胆子也小了?其实,我心里有点侥幸,我感觉阿诺斯对我是有点特别的,他本来要弄死我,就像碾死一只蚂蚁,但她没有,先是拿我的自由当赌注,要我陪他有什么好处?他如果厌恶我,何必要我去陪他?不过反过来想,他也许只是想找点乐趣罢了,恰好他在我身上看到了可以供他玩乐的东西。我可不就是被他玩弄在股掌之上嘛,三番五次的变身,他以为我是奥特曼啊,靠……
到家的时候张嫂一脸慌张的跑出来,“小祖宗,你去哪里了,吓死我了”
她该不会以为我像我妈妈一样闹失踪了吧?哎,老年人就爱大新小怪,不过她担心我的那份心倒是真的。于是我摆出一副笑脸,“周阿姨带我去吃东西而已。”
她这才目光扫到我身后,周萦绮在车里跟张嫂打了个招呼,她的神色才松懈下来。
“那你怎么都不跟家里人说一声啊。”
“我忘了。”我吐吐舌头,作出一副孩子样,不然还不知道她又要埋怨些什么呢。
做个小孩子还真不容易,自由少得可怜。
周萦绮没有进屋,而是直接调转车头就走了。张嫂抓着我的手进去,紧紧的,生怕一松手我又会跑了似的。
秦枫这时候在家,看到我也没说什么。张嫂又在那念叨,“秦枫啊,怎么说你也是哥哥,应该好好管管小小姐呀,不打声招呼就跟着别人跑了,多危险啊”
秦枫一面应着,一面正色对我说:“小家伙,跟我过来,没人管你就无法无天了。”
我的冷汗即刻冒了出来,看到秦枫给我使了使眼色,我心想好吧好吧,就给你个面子好了。于是就立马低头,作沮丧样跟着他到了院子里。
“天呐,以后我都要过这样的日子吗?”我抱怨道。
秦枫斜我一眼,“那有什么办法?张嫂也是为你好。”
“多希望她明白事情真相。”
“你想闹得天下大乱吗?”
“我不过是说说。”我撇撇嘴,然后看到小猫咪奋力朝我跑过来。
我全神贯注看着它一颠一颠的样子,生怕它像上次那样,再摔一跤。
它终于扑进我怀里,前爪按在我的胸前,没有任何悬念地印下两个梅花状的爪印,舌头还舔到了我的鼻子,我立马全身僵硬。
“果然是姐妹……”秦枫无奈地摊摊手,“傻气都一个摸样。”然后他摇摇头走进屋里去。
我才懒得鸟他,我本来就喜欢狗狗,它们的眼神总是很无辜,湿漉漉的。而且它们还忠诚,像这种狗我不敢保证,没准外人扔一根狗骨头它就屁颠屁颠跟着去了。小狗嘛,跟小孩子一样的,大都受不了糖果的诱惑。如果有一头藏獒就好了,生死相随的啊简直,比伴侣还亲昵。
“小狗狗,你带我去找妈妈吧……”我摸着它的脑袋,不由自主地说。
它看着我,屁股扭来扭去,尾巴甩来甩去,傻乎乎的样子,却很是可爱。
“我带你去吧。”有人说。
我猛得抬头,就看到应文智那张脸,我已经好多天没有见到他了。不,这脸跟以前的应文智比多了点什么,仿佛脸上盖着雾气一般,令人看不真切,却更加迷人了。
“哼,是你。”我低头继续跟小狗玩耍,我明白这个人是阿诺斯,但我一点都不害怕。
“喂,小孩子怎么可以这样没大没小的?叫哥哥。”
这话让我愣了愣,还真像应文智的调调,阿诺斯可不会这样。
“你是……”我又一次抬头看他,“喂……”却不知道说什么好。
“我想通了。”他蹲下身来。
“什么?”
“我现在才发现,原来放下心里的怨恨是一件那么轻松的事情。”他笑笑,那个笑,是我最喜欢的,就像所有阳光在脸上散开来一样。
“你是阿诺斯。”我肯定的说。
“是。”他并不否认,“我以前做了很多的错事。现在想想,真是有点后悔。”
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。”我冷冷的说。心想,这家伙是不是又要耍什么花招?
“喂,你别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。我是觉得,能做一个人也挺好的。”他又笑起来了,可恶,“做了几百年的魔实在是无趣啊,没有常理上的生老病死,等着最后自己了结,或者被他人在睡梦里了结,想想都精心胆颤。”
“我不懂你在说什么。”
“我的意思是,从今以后,我想做一个人,以应文智的身份。”
“你不会再害人吗?”我问。
“我只想做常人能做的事。”他郑重其事的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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