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千多人上了泰山号铁甲舰,告别了依依惜别的亲人,乘风破浪,向祖国的方向驶去。
这一日远远看到一座绿色大岛,陈承宇不用看海图也知道这是海南岛了,此时叫崖州。陈承宇想起后世的石碌露天铁矿,在这个时空到底存在吗?
于是临时起意,对照海图,下令“泰山号”在后世东方市八所港的地方停船抛锚,他准备花二天的时候,考察石碌露天铁矿。
凭着记忆,泰山号铁甲舰在沿岸边慢慢前行,直到看到一个天然的、水深达9米的深潭,这才命船停下来。
这里只要稍加修建,就是可停泊两万吨巨轮的优良港口。隋朝儋耳郡下设感恩县,现在这里还是感恩县所瞎,据《感恩县志》记载:“八所滩又名通海滩,即鱼鳞州侧。春夏之间,渔船咸聚此滩捕鱼,帮小贩辄随渔人以谋蝇头之利,夏后则散。”
这里所记载的的八所潭、通州滩,就是后世繁忙的八所港。当然,现在就一个荒凉海滩。
这个时候,八所滩里捕鱼的旺季已经过去,只有零散几条渔船泊在岸边,渔船的人听到有响动,纷纷从船篷里伸出头来,及看到一个如山一样的庞然大物出现在眼前,不由得惊慌失措,急忙靠边,就往岸上跑。
陈信达急忙用钦州口音喊厉声喊:“各位父老乡亲,大家无须惊慌,我也是廉州府人,是登岛游玩的,不关你们事。”
这些渔民这才镇定下来。
陈承宇嘱咐舰长黄艺:泰山号铁甲舰不用等待我们回来,我们下船后你们先回钦州港,五天后再到这儿等待。
又写了一封信,叫黄艺带给胡霖,让胡霖把来自安不纳岛上的3,000多青壮年,安排到煤铁二矿场中工作。
泰山号放下小艇,陈承宇一行加上传教士本尔先生10多人上了岸,通过与渔民的交流得知,这些人多是廉州府一带的人,在这儿已经生活了几年了,以捕鱼为生。陈承宇问:“据说钦州那边现在生活很好了,你们不去回去看看? ”
渔人回答:“听到很多人说了,只是不知是真是假。想回去看看,船又小,风大浪大,回一趟家相当于拼一次命一样。”
陈承宇又问:“知道有路去昌化(以前叫昌化,1914年更名昌江县)吗?”
渔人说:“知道,只是路不好走,山间小路居多。”陈承宇即雇佣这位名叫苏三的渔人为向导,一行人向昌化进发。
小路两边的高山,全是郁郁葱葱高大的树木,这才是原生态啊。估计是这个年代,交通不便,砍这些树没什么经济价值。一路走来,空气清新,入眼全是绿色,入耳全是鸟鸣。
众人行走,时不时有山鸡被惊到,没命似的钻入树林里,至于惊到飞鸟,就多了,路边的草丛,时不时飞起一只大鸟;甚至有一群野猪,从这边山走过另一边山,前面那个领头的,三百来斤,都长出獠牙了。唬得陈信达的“墓风小队”一个个抓紧了枪,打开保险。
甚至还看到一条大蟒蛇,挂在一棵树上,蛇道昂起吐着信子,盯着陈承宇一行,陈信达举起枪,准备一枪将其击毙,陈承宇摇摇头,众人小心翼翼的慢慢向前移动,当然枪口全对着大蟒蛇,大蟒蛇稍有动静,估计就是个马蜂窝的下场。
幸好大家相安无事,各走各路,各找各妈。
一行人顺利来到昌江边,这条江是海南岛的第二大河,横贯海南岛中西部,干流全长232公里总落差1270米,水资源非常丰富。
宽约五百多米的昌江,怎么过去?陈承宇正疑惑,苏三招呼几个从旁边的一大片草丛里拖出一条小木船,10多个人只能分两批渡过。
继续前行,地势升高,此时已是正午时分,走在树阴底下没半分凉热,众人大呼凉爽。远远看见有些木屋木楼,估计快到了吧。
忽然一阵歌声飘来,众人顺着歌声看去,却是对面有七八个妹子,正对着自己这边唱歌,陈承宇问苏三,对面唱的什么意思?
苏三道:“这是黎族的风俗,有客人来了,要对歌,对得满意了就有好酒好菜招待,把你当兄弟看,对的不好,当然也不会成为仇人,就是入山寨的时候,要被叼难。”
“怎么个刁难法?”
“喝酒。”
“额!”
对面又有歌声飘过来,陈承宇问苏三:“唱的是什么?”
“唱的是——
河里没水变沙滩,山上无树成荒山。
来客无歌不成客,对面阿哥请回头。”
我晕,这是要赶人的节奏啊。陈承宇心想这也有点象广西山歌。不如我以广西山歌来一段试试,至于对面懂不懂汉语,有没有找一个苏三一样的翻译,就是她们的事了。
陈承宇喝了一口随身携带的水,润了一下嗓子,深吸了一口气:
“唱山歌㖿……
山歌好比织布梭,一来总有一往去。
礼有还回情义重,这山唱来那山和。”
唱毕,陈承宇又喝了一口水,静听半响没有回音,说道:“我们是不是赢了,可以得到好酒好菜接待了吧。”
话声未落,对面歌声传来,竟然是纯正的汉语,声音有说不出的好听……
“铁树总算开了花,哑巴终于识讲话。
就等阿哥唱一首,妹子等到白了头。”
哎呀这嘴,真尖嘴利牙啊!谁娶这妹子做老婆,估计以后被刺得够呛。陈承宇苦笑,接着唱:
“对山唱歌山回应,对水唱歌水回声
山歌不唱冷心头,几多歌来几多回。”
尾音没散,那边歌声又来:
“白鹿近水因口渴,树枝无风不自摇
请问阿哥来黎寨,千里迢迢为哪般?”
陈承宇急忙赶上:
“春风化雨润旱田,哥给黎寨送金砖。
喜事连着乐事来,幸福生活万年长。”
…………
“阿哥嘴滑如抺油,哄得妹子心欢喜
门前喜鹊叫喳喳,欢迎贵客到我家。
妹子倒酒请哥饮,大醉方显是真心。”
“成了!走,我们进苗寨。”苏三一拍大腿道。
“这么容易。”李君天大出意外。
陈承宇不满地瞪了一眼李君天:“我喉咙都出烟了,我容易吗我。”
陈承宇示意大家把枪什么的收好,以免发生什么误会。
这边山到那边山,看就近,走路才知道远——下到山脚下,又爬上对面的山,转过一个弯,这才看到那八个少女。
少女穿着黑色圆领贯头衣,领口用白绿两色珠串连成三条套边,袖口和下摆以花纹装饰,前后身用小珠串成彩色图案。下穿紧身超短筒裙。
遗憾的是有七人有绣脸,都绣在脸上,这个审美观?陈承宇摇摇头叹息。
仿佛心有灵犀,八个人中,唯一一个没有纹脸的少女也看向陈承宇,俩人几乎认定刚才跟自己对唱山歌的,就是他(她)!陈承宇觉得奇怪:她为什么不绣面?
黎族的绣面纹身,那是相当重要的信仰(黎族的信仰就是祖宗),女子一到12岁必须接受绣面纹身的成人礼,否则就无法出嫁,而且死后祖先也不会相认,也就意味着不能葬在祖坟的墓群,这一风俗从三千年前就有了。
黎族直到后世20世纪中叶才革除绣面纹身的陋习,这少女不但不绣面,还会说汉语,这是什么情况?
陈承宇不由多看了她几眼,这个少女俏生生的站在那里,跟后世的什么超级名模相比更胜一筹:腿长而纤细,腰细而长、修长的项颈、白皙的瓜子脸,配上一双明眸善睐的大眼睛,看得陈承宇两眼发直,幸好没流口水。
陈承宇摸摸自己的鼻子,还好,没有流鼻血。
好像感觉到有人看着她一样,那个少女对陈承宇微微一笑,惊讶于陈承宇一行没有留辫子(苏三除外),轻声说:“请问尊敬的客人,你们从哪里来?”
“女士你好,除了这位神父是美国人,还是这位小兄弟是广西人,其他的都是廉州府人氏,从美国回来。”
“啊!美国?我听老师说过美国,那是一个很富裕的国家。这是真的吗?有多富裕?”
少女忽然用英语跟陈承宇对话起来。陈承宇觉得有些诡异:一个封闭落后的少数民族的寨子里,一个美丽的少女,一个与自己的部族格格不入的少女,一个会说英语的少女……。
说话之间,已走进寨子,十几个缠着头巾、插着雉翎、身穿对襟衣服的男子正在寨子中间的空地迎接他们,中间那个彪形大汉,瓜子少女说是她阿爸姓黎名显,自己叫黎小芳(感谢书友打开水小书虫提供女主角名字),陈承宇也自我介绍一番,大汉热情地迎接陈承宇一行进了他家里。
坐定之后,拿出槟榔给大家品尝,陈承宇有点吃不惯。传教士本尔先生只是尝了下,就放下了,看来他也吃不惯。
陈承宇看到几个男人在寨子中间的晒场杀牛。这是黎族待客最高的迎客宴。